百度无人车计划正面临成败攸关的方向抉择

百度高级副总裁，自动驾驶事业部王劲日前宣布即将离职，离开后王劲将在无人车领域开展创业，并透露已获得投资机构的支持。百度无人车计划于2014年7月宣布启动，但在此之前的2013年就已开始研发，基本方向是与第三方汽车公司共同打造无人车，王劲是这个项目的主导者，他的离开意味着百度无人车计划将面临非常关键的方向选择。

王劲这类人物的离开，最可能的一个原因是与百度高层就无人车计划的发展方向产生了分歧，正如宝马与百度的合作最终破裂一样。百度无人车从一开始就是与第三方合作，百度提供高精度地图、定位、感知、智能决策与控制等能力，由第三方厂商把车造出来。百度不是一个汽车厂商，当然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由于百度无人车计划的进展情况很少被透露给外界，因此外界直到目前也不清楚宝马与百度之间的分歧在哪里，正如不清楚王劲此次辞职的原因为何一样。有几个信息是可以被梳理出来的，首先王劲离职后仍将在无人车领域进行创业，而宝马也在与百度分手后转投高德，这证明王劲、百度、宝马三者之间，对于无人车的发展前景没有分歧，都是看好的。唯一有可能出现分歧的地方，是发展方向的选择上，而这背后又隐藏着对利益分配的预期上。

由于谷歌率先启动无人车计划，且样品车已安全测试上百万公里，之后一些互联网公司跟进，因此留给世人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大家都认为这应该是互联网公司主导的项目，而传统汽车厂商是较少有人提及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全球前10大汽车厂商中的大多数，都启动了自己的无人车项目，宝马计划2021推出自己的无人车iNext，福特推出无人车的时间也将在2021年，奔驰的无人车也将在2021年开花结果，目前已有样车。丰田和大众的无人车计划要晚一些，但后劲十足，而克莱斯勒也与谷歌携手开发无人车计划。这些公司的共同观点是，正式发布时间应不早于2021年。

看上去，2021年是传统汽车厂商心目中的无人车好年份，这是考虑到安全性、标准、技术、政策等多方因素而来的一个日期，到2021年也许有些无人车可以小范围上路，有些无人车还在测试，政策环境会越来越宽松，整个消费环境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培养，这个年份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拍脑袋想出来的。但是百度对这个问题上的看法就有些过于雄心勃勃了，百度的计划似乎是在2018年正式发布无人车，先让类似固定线路公交的营运无人车上路，五年内个人汽车实现大规模量产。而这，有可能是百度与宝马之间产生不可调和分歧的主要原因。

既然各家都有自己的无人车计划，那么谁先谁后就很重要了，先发者将占尽市场先机，把利益统统拿在手里。传统汽车厂商除了会造车，在智能技术方面与百度这样的互联网公司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差距主要在于对一些应用场景的理解上，不过基于奔驰和宝马等传统厂商雄厚的技术实力，这一差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弥合，谷歌和百度的技术如果不率先投入应用占领市场，晚几年的话也许会失去这种技术上的优势，百度急于想把这件事做成，但宝马并不着急。目前百度正与林肯、比亚迪、奇瑞、北汽等公司合作测试无人车，且已获得美国加州的上路测试许可。

发展进度有可能是个陷阱，希望快一点的百度和希望慢一点的宝马，其实都有自己冠冕堂皇的道理。除了要在竞争中获得先机以外，百度目前传统业务已后劲不足，人工智能和无人车项目越早见到成果，百度就越快能够走出转型泥潭。百度希望通过为无人车提供智能技术，在无人车产业中挖去一大块蛋糕，而这必须要快市场一步才能实现。在宝马这边，肯定是希望通过与百度的合作获得更多经验和启示，最好能用政策和安全性等因素作为筹码，控制住研发节奏，好让自身能跟上形势发展，在即将到来的分肥中尽量多给自己弄一些过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在一辆无人车中，到底是汽车本身的价值更高，还是虚拟的智能技术价值更高呢？就看无人车投入市场的时间点了，别人还没有时你先把智能技术用在汽车上上路行驶，投入商业运营，你的技术就能获得超额利润，等到无人车遍地都是了，技术的价值将一点点衰减，直至占到一个合理的比例，超额利润也就没了。百度当然是希望快，因为自己不造车，只能希望将自己的技术卖出高价，而这正是分歧产生的根源。

前几天百度无人车项目遭遇了攻击，黑客试图窃取无人车的绝密技术资料，目前看似乎没有得逞。这首先说明，百度似乎在无人车领域确有一定的技术长项，但这并不意味着百度目前选择的方向就是对的。传统汽车巨头们对于无人车的安全性考虑非常谨慎，认为应采取分阶段过渡的方式发展无人车，首先给汽车加上无人驾驶系统，但司机应保证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手离开汽车就自动停下，在此基础之上取得成果之后，再往前走。宝马把自动驾驶分成了五个级别，每个阶段几年，分阶段加以实施。

就连在无人驾驶上应该挑起大旗的特斯拉，对这个问题也是相对谨慎的，提供无人驾驶系统，但并不极力推销系统，不主张让司机对无人驾驶系统形成依赖，尤其是在特斯拉一次车祸导致一名乘客丧生的事故之后。而在最近亚利桑那州发生的uber无人车事故也是如此，虽然uber无人车并非事故的过错方，uber仍暂停了该测试项目以等待全面调查结果。无人车应该将安全性置于最优先地位，在这个问题上过于激进是有隐患的。

无人车发展的一个很大问题，就是市场各要素发展不均衡。智能技术支撑无人车上路运行，但什么东西支撑智能技术呢？假使目前百度的智能技术已经到了非常好的地步，能否有相应的网络环境来支撑其应用呢？如果无人车的智能技术没问题，因为网络延迟问题导致交通事故，这算谁的呢？交通监管部门是否放心让这样的无人车上路呢？我国鼓励创新，但也断然不会让安全为创新让路。

王劲的离开，标志着百度已为无人车计划发展选好了方向，自主技术+第三方也好，自主技术+自主造车也好，自主技术+投资控股第三方也好，说不好哪个是对的哪个是错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王劲的继任者将在掌握权柄后面临巨大的压力，这是要造一辆真正的能够安全行驶在公路上的无人车，而不是一个简单的网络服务项目上线，败则败走连环，成则登坛封圣，这是百度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挑战。

文/葛甲
互联网发展史研究者和观察者，“通俗互联网”概念的倡导者，长期从事新闻出版，互联网研究和舆情分析工作，是国家级核心期刊《网络传播》的专栏作者，著有《千万网事》等专业书籍，现任职于五洲传播网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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