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也难逃符号化的宿命？
今年，是第一批00后离开校园、步入社会的一年。作为跨世纪的这一代人，00后从出生开始，入学、成年、找工作……这一系列他们成长的脚步都备受社会关注和讨论。
如果说这一点是00后人群独有的背景特质决定的，那市面上无数争先恐后对00后进行洞察和解剖的报告则凸显现代社会对这一人群特殊的“关照”。
22岁，不再仅仅代表00后血液开始往社会主力军靠拢，也意味着属于00后的独特观念正在成为社会关心的重点，甚至成为未来各行业发展的重心与方向。
一、00后五大领域观念洞察
1. 职场观
内卷、内耗是近几年的热门词汇，00后职场态度在卷的方向也比较突出地表现。相比于90后，00后的职场焦虑似乎更早凸显，从大一入学开始卷、从实习开始卷的现象不在少数。而在职业选择方面，体制内工作虽然仍旧具备吸引力，但大厂经历也开始成为00后大学生的实习必备。
在卷的另一端，有一批00后则试图形塑新的职场文化，拒绝996、按时下班、反对职场霸凌、整顿职场等成为00后新的职业观。此外，当下00后人群的职业选择也呈现多元化与创意性特征，根据B站发布的《2022青年求职行为洞察报告》，密室NPC、剧本杀编剧等成为00后们的新职业方向。
有些兼职大学生甚至利用闲鱼等二手交易平台，兼职伴娘、陪玩配聊等副业开始在他们中流行起来。在当下的00后群体的职业倾向中，小且隐形的需求开始得到充分挖掘，并被他们创意性利用进而转变为经济来源。
2. 社交观
身处互联网时代的00后，虚拟世界社交观的养成比重变得越来越大。一方面，多元社交软件的开发洞悉年轻人不同喜好，让00后线上社交实现圈层化，其中通过追星建立社交关系的现象最为突出。
对于00后而言，虚拟社交的全面化也促成了独属于这一代人的社交文化，点赞之交、已读不回成为年轻人的虚拟社交习惯，表情包、弹幕互动在各种社交平台迅速发展，更有yyds、废话文学等网言网语蓬勃兴起……
不过，虚拟世界的社交繁荣，也给他们带来深层的现实社交焦虑。有人在网上称自己是社交牛逼症的同时，有人就无比为自己的社恐而担忧；无法应对虚拟和现实社交的各种周旋，于是糊弄学语录应运而生。
3. 婚恋观
“爱虚拟人不爱真人”，00后的婚恋观念相比于80、90两代，不再束于传统认知。可以拒绝拥有真实可近的爱人，但精神上的愉悦必须得到，虚拟爱人的流行与00后追求理想型爱情的想法有着密切关系。
这一点也在恋综、爱情课等媒介产品上有所印证，根据自媒体“娱理”的统计，国产恋爱综艺在去年全年上线14档，今年6月已有15档恋综上播，观看别人的恋爱磕CP成为了当下青年人的独特趣味，B站上甚至有一批高校在读生自拍自出镜拍摄大学生恋综，收获了00后同龄人的喜爱。
B站上高校生自拍自出镜拍摄大学生恋综
专门讲授爱情法则的高校教师沈奕斐、梁永安等人则在学术化爱情的过程中，为00后带来新的体验。在他们的线上爱情课中，你可以了解年轻人恐婚恐育所代表的社会文化变革，也可以知道如何在爱情中维持良性的亲密关系。
00后年轻人在传统的爱情观念中也开始分岔出自己的小路，更包容和更理解的爱情想象在他们之中得到更充分的呈现。
4. 泛娱乐消费观
00后青年群体在娱乐消费方面更偏重于圈层内容，例如动漫、脱口秀、汉服、星座占卜，这些领域普遍更细小和更有时代特征，比如汉服热就与国潮文化的崛起有着密切关联。
而怀旧文化的兴起，也让一些媒介产品占据00后年轻人市场，例如线上演唱会、古早综艺续播，这随之让“互联网考古”变成了网络上的热门行为，作品翻红、明星翻红的现象更多地涌现出来。
《快乐再出发》翻红的07年快男
齐聚双11数字购物节、外卖买药送货上门，00后年轻人通过网购平台、直播电商也开启了全面线上消费的进程，可以较为夸张的说，今天的00后是缺乏线下购物体验的一代人。不过，在付费消费之余，00后也开始树立起了理财观念，买基金投资成为他们当下社交的新话题。
在泛娱乐消费中，00后普遍更加灵活和易接受，相比于传统的消费模式，他们的消费行为与观念都是与互联网发展的进程相联系。
5. 健康观
年轻人猝死的新闻频出，00后群体也开始更早有了养生保健的想法。一方面，各类体育运动开始火爆起来，除了传统的跑步、打羽毛球外，露营、飞盘等成为今年的大热门；另一方面，以刘畊宏为代表所塑造的健身风开始在00后中兴起，瑜伽、燃脂舞等成为各大视频平台的高流量入口。
小红书上热门运动分享
健康很重要，但对于00后来说，外在形象或许也很重要。当下，容貌焦虑与身材焦虑在小红书等种草平台的推动下愈演愈烈，变脸式化妆、直角肩、蜜桃臀、A4腰……这些都在通过社交媒体形塑00后青年人的价值观，而这些攀比所导致的畸形审美趣味很可能反面促使健康观的错位。
有趣的一点是，在当代青年人的健康观念中始终存在着某种矛盾。比如，人们一方面拥抱网络世界，选择熬夜、吃外卖，另一面又在下载助眠类和做饭类APP，试图帮助他们自身克服不良健康习惯。
二、重新理解00后
是垮掉的一代，还是奋起逆袭的一代？似乎每一代人都会面临这样相同的质问，00后也不意外。身处互联网时代，00后拥有物质丰厚的机遇，但同时也面临着丰裕社会带来的价值观的移位和重构，如何理解他们的境遇变得更加重要。
1. 社交媒体与矛盾性
如果简单认定00后所处的背景是互联网时代，未免有些过泛。在逐渐线上化的过程中，探讨90后的变化或许比00后更加具备全面性，因此再进一步推断，对00后影响更大的可能是互联网中的社交媒体。
一方面，社交媒体将00后趣缘圈层更广泛地聚集在一起，让一些新的、弱势的话语表达在社会中强大起来，但随之带来的则是青年人观念与传统观念的冲突，例如互联网中流通的网言网语，现在已经极大地对某些的严肃语言表达产生影响，此前公众号浪潮工作室发布的《这届小学生，用yyds写作文》就写出了网络流行语对小学生语文素养的削弱。
而另一方面，社交媒体看似让小众爱好的00后更容易找到归属团体，但也形成了一种假性的趋同，即所谓盘点出的当代00后特征，或许只是极小一部分人的兴趣倾向，比如飞盘和露营，这种过于精致的运动普遍被认为是中产阶级的产物，大部分00后或许少有体验。
2. 消费主义与对抗性
反权威、反资本，是今天年轻人在互联网话语中十分突出的表现。前不久，多条名为“年轻人为什么xxx”的话题反复以各种姿态登上热搜，被作为靶子的“年轻人”开始对这样的表达提出反对意见，之前有关于“专家建议年轻人xxx”的热搜话题也曾受到过这样的指责。
不但是权威“式微”，资本也开始成为年轻人群起攻之的对象，B站上涉及艺人、影视综作品的吐槽，如果最后能点题到资本运作上，那必然会引起一众青年网友的认同。
批判权威与资本的自由，其实给予了当代00后青年表达的自信，让他们更活跃地参与到各类社会事务之中，像今年的多起社会舆论事件，与青年群体乐于发声、保护自己权益的这种特性密不可分。
但00后充满对抗性的背后，也隐藏着许多投机行为的滋生。以大学生、00后为主语的各种品牌营销和自媒体文章，以一种讨好的姿态不停歇地收割着这批巨大的流量，00后在看似对抗消费主义的过程中仍旧遭遇着消费主义新的围剿。
微博上以“00后”开头的热门话题仍然繁多
3. 被符号化与流动性
不管是矛盾性还是对抗性，其实某种程度都是在给00后人群贴标签。贴标签的目的在于方便理解，就像是我们对每一代人都提出“垮掉一代”的质疑，将复杂问题归结为回答是否这种二元答案是贴标签或者符号化的最终目的。
此前，内卷和之后逐渐火起来的躺平、摆烂，就是比较典型的制造出来的二元答案。很多时候，符号化已经成为我们思考问题的惯性，对于社会现象、个人行为的解读，人们第一想法就是在这两组词汇中择一进行对号入座，“内卷一代”亦或者“躺平一代”不自觉地就成为00后的新标签。
然而，00后也像是每一代人一样，在努力挣与克服某些时刻自身带有的时代标签。他们有时可以特立独行和叛逆，有时也可以面朝大海、只为理想去战。在将00后符号化的过程中，我们也应该注意到人的流动性和标签的流动性。
三、结语
当理解00后变得重要时，意味着00后正处于社会、市场等各方面的目光中心，意味着他们要开始经历各方势力讨好、质疑和反问的过程。对于“00后被符号化”的思考，其实某种程度是一种群体性的自我警戒。毕竟，在每一代人的梦想中，拒绝被符号化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但愿这代00后，在拥有独特出生印记的同时，也能拥有不被定义的权利。
参考资料：
[1]哔哩哔哩招聘.《2022青年求职行为洞察报告》发布，揭秘当代青年求职心理.[2022-04-12].https://mp.weixin.qq.com/s/VpSZzU4k4pfuIyi0uju0DQ.
[2]娱理.恋综行业调查：半年15档，寒冬之下的一门好生意？.[2022-06-09]. https://mp.weixin.qq.com/s/Jg6smu-WA6eXdAkr6qkIog.
[3]后浪研究所.不为减肥为交友，年轻人的飞盘局有多快乐？｜2022年轻人新潮运动报告.[2022-07-08]. https://mp.weixin.qq.com/s/lgiJKnKQkvXhv0gPGz7r_g.
△图片来源：网络
原文标题：内卷一代or躺平一代，00后也难逃符号化的宿命？
作者：不莱梅；编辑：蔥蔥；公众号：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l6U7rn_JVRI2NYmjh5Mt_A
本文作者@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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