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产品转设计:入职vivo两周年纪念写录

这篇文章好长好长好长,我认认真真记下了入职以来近两年的故事和感受,我想记录下这些东西,以免有一天会忘记。当然,也希望这些文字能带给你共鸣,如果你刚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或者恰好是产品或者设计行业从业者,或者跟我一样是个入职场不久的年轻人。

有产品经历的设计会做得更好,同样,有设计思维的产品也会更棒。

那不妨来听听我的故事,共勉!

一、起源

今天是我毕业入职第768天,这两年多的时间发生了很多很多故事,我想把这些东西用某一种方式记录下来。

我希望写下这些故事能帮助自己总结、沉淀、怀念,这是我写的立场,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讲故事、说问题、写思考、留纪念。

当然我更希望这些文字能给其他人带来思考、鼓励或者反思。

我曾经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被别人的文字鼓励过,像夜空的一颗星一样,现在我也想加入这个星群。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做过产品,做过设计,接触过平台产品、快应用、信息流;接触过交互、视觉、动效。

我做了很多事,想过很多东西,认识过很多人。

有人说:回看过去,如果你不认为以前的自己是傻逼的话,你就没成长。

现在就从两年前刚进职场的那个年轻人说起吧。

二、无限火力

刚从学校进岗位的时候,真的是无限火力状态,红蓝buff不限时那种。

当时特别怕闲下来,觉得只要能忙起来,就是一种幸福。

作为新人刚到公司,恨不得发挥全部力量展示所有才华,想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每一页PPT都力求完美,每一件事都想三遍。

如果刚好有个会可以参加,那简直像中了大奖,即使参会的时候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也努力去听。

入职的第一周只要忙起来就行,结果是其次。那时候会羡慕能忙起来的同事,同样是校招,同样是一天进来的伙伴,别人怎么就比你会议多呢,别人怎么就有事情可以做呢,所以我也要忙起来,我不能闲下来。

这是一个迫切想证明自己,想要有参与感的阶段。

这背后的原因是怕落后,怕被淘汰。

简单纯粹的热情是那时候最宝贵的东西,现在想起来依然不会觉得尴尬或难堪。

这种本能的好胜心和危机感,一直是之后的职业生涯中我小心守护的东西。

好在是这种不以结果为导向的自我感动式忙碌只持续了一周。因为之后忙到停不下来,注意力也跟随转移,不再担心没事做,这个阶段开始单纯的享受忙碌,开始略带生涩地流转在每一个会议之间,脑子转得飞快,手动的勤快,窃喜、享受、满足。

那时候恰好遇到项目大改版,之前总渴望去开会,现在整天都有会。另外我们还总是喜欢在晚上开会,所以人送外号夜总会。

也许是夜总会的产品同学备受瞩目的原因,刚入职不久同组的新人就慢慢肩负起了产品、交互、运营多个角色,机缘巧合的时候会遇到自己提的需求,自己写策划,自己跟进,自己运营,自己分析,用户洞察、需求定义、数据分析、版本迭代要亲力亲为。

交互设计人力不够,于是不见光的服务端策划就得自己写,需求评审完下一件事就得赶紧设计服务端页面。

常规的气泡、红点、push,每周的运营推广计划和排期圈人,步步为营。

遍地开花,各种群都在催你要东西,催你下结论,催你给评估意见。

抽空去拉个屎,未读消息都能上百条。

一年后再回过头看最开始的这段经历,就像一张老照片拿在手机,开始是温馨,看多了是难过,再看是沉默。

开始总渴望能忙起来,后来忙得不知道该渴望什么。

开始的心态很是急于求成,巴不得马上能搞个大项目,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后来因为忙的事太多太杂,一段时间后开始不停的犯错,于是有一段时间工作变成了疲于奔命,这周的工作就是在弥补上周挖的坑,顺便给下一周继续挖坑。

上边说这种本能的好胜心和危机感要小心的保存,为什么呢?

因为一旦放任好胜心发展就可能会急功尽利,一旦放任危机感蔓延就可能会用力过猛。

穷人心理学里这样描述过:

穷人会试图用手头最好、最短期的危机管理办法去处理日常危机。

当时我就是这样一个心里上的穷人,当然生理上也不富裕。

我会熬到深夜为了完成一份不紧急的文档,我会用尽所有方式表达我的意见,我会牺牲休息日加班来完成一些不清不楚的工作。

这样做不是因为穷人没有意识到长期投资的重要性,而是“我们”往往等不到或等不起回报。

譬如一个穷人可能辛苦攒了一笔钱用于提升自己,然而他可能遭受一些厄运比如生重病、丢工作,这些因素可能导致他的努力前功尽弃。

说简单些,穷人抗风险能力弱,不能像富人一样长期投资、立足长远、静候花开。

我自己一个人到深圳,这座崭新的城市里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同学,房租和生活的压力转移到工作中去,我必须在这里安定下来,必须建立起抗风险的能力,而目前最好的投资就是工作,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因此想证明自己了,想崭露头角也就变得理所应当,很容易地放任这些情绪后,急功近利也会变得理所应当,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短视,用力过猛,提前透支了健康和激情。

后来明白,眼界要开阔些,工作不是人生唯一的投资。健康、审美、情商、气质一样是必需品。

乔帮主在斯坦福大学说:you can’t connect the dots looking forward; you can only connect them looking backwards.

段永平说:埋头种因,果水到渠成。

经历这些后我是这样解读的:急功尽利和用力过猛都会陷入穷人循环困境,慢下来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比一味竭尽全力去追求目标要重要。

对两年前的这个穷小子的经历我从不后悔也不羞愧,那是我必定要经历的一段日子,这是前几年的果,也是现在的因,没有这段故事,我不可能完成这部分自我认知,很多事想着想着就通了。

我开始思考我负责的产品(负一屏)真正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现在手机系统的问题是什么,人们真正想用的OS是什么样的,这和我们目前的规划有什么冲突。产品数据导向到底在追求什么,发这些红点气泡到底能获得什么,我每天的工作到底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短时间内都没有答案。

有趣的是两年后来看当时的这些问题,这些“空、大、虚”的问题最终让我的人生与众不同。

后来回顾,我发现一个有趣的时间点。

有一天和同事开会,聊什么已经记不住了,但我还记得那天的会开到了晚上三点,那天讨论有哪些人在,我们在哪个会议室,讨论时我是什么心情。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记得那天回家时坐在车上,车窗外的画面:

  • 第一个红绿灯,街边被蓝色挡板隔住的工地上有一盏大灯把里面的世界照的通明
  • 梅林路转新区大道的路口,几辆出租停在不远处,车里没开灯
  • 不一会进隧道,一瞬间身边亮了起来,耳边换了一种声音
  • 不知道第几个红绿灯,旁边小区还在亮灯的那家人装修真好看
  • 那天没下雨,楼下的卤味和麻辣烫还有人在排队,百果园的老板娘在刷短视频

什么是真实?

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有一种从内心深处漫溢出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三、地球是圆的

入职不到几周,遇到项目大改版。

热血澎湃的新人全力投入,全程参与了这次专项,也是这一次真正从头到尾走完了整个项目流程。

在这之前我都是键盘上的产品经理,各种方法论倒背如流。什么词汇我都耍得有模有样,什么兵器最喜欢组合拳柔中带刚。

真正进入实际工作后会发现所有人都容易犯的一个错:玩概念游戏。

这真他娘的是个大坑。

甚至后来工作一部分的时间里,我依然没法全身而退从这个坑中走出来。

每次大改版我们总会先进行脑暴和发散,也许是水逆的原因,我几乎没参与过任何高质量的发散。

很多时候开了几个小时的会,依然停留在概念争论阶段,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阐述着一句句正确的废话。

有一次讨论中我们提到了产品定位问题,大家把「信息获取」作为这个阶段的重点,但紧接着有同事提出,不能只有信息没有服务,OK,那什么是「服务」,什么又是「信息」呢。

就这个破事,我们讨论了一个小时。

新闻算是一种信息吧,但它也是一种资讯服务啊;
外卖算是一种服务吧,但点外卖的过程也避免不了要获取和处理信息。

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唾沫来定义两者的边界、讨论两者关系、推导两者定位。

更可怕的是如果你的团队里有游戏高手,那整个讨论会变成一场灾难,会变成一场个人秀、奇葩说。

我们不是不知道要解决什么问题,其中有哪些方案,方案之间有什么权重,风险在哪。

这里边唯一做鬼的是该死的人性,具体点说是一种扭曲安全感的需要。

每个人在发表“正确的废话”时,收获的是自我感动式的认可。

当我去定义一件事的时候,我会因为概念制高点而产生一种俯视感,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感,一种虚荣的强大感。

千万别小看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完美而巧妙地迎合了当下行业996和高压的需要。

当人们的生活只剩工作的时候,工作便成为了成就感的唯一来源。

恰好在互联网这种顶级行业,人们最满足不了的就是马斯洛需求模型的最顶层。

于是乎,这种来自深处的欲望一旦在不恰当的地方释放,讨论就成了自我表现或者成就感的牺牲场。

我振臂高呼:“地球是圆的!”

这是句没问题的话,没人会因为这个反驳我。

我因此收获到了“默许的认可”,不反对等同于认可。

这种感觉会掩盖个人能力的缺陷,避重就轻地展示着一句句虚伪的能力。

大家一旦进入这个圈,所有人都在自我陶醉,都在喝着一杯杯烈酒,说着满足自己的话,拒绝醒来。

以上聊远了,想了这么多,说点实际的。

其实这是在探索一种脱颖而出的方式。

概念游戏只是问题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操蛋的事,有些是我们爬得出来的,有些是爬不出来的。

但是当我想清楚了以上这些以后,我发现后来做事稍微简单了一些,更容易了一些,或者毫不谦虚的说,更容易成功一些。

因为你会更接近事物的本质,这种接近能让整个人慢下来,能让我们从“穷极所有”的圈子里出来,能从“无限火力”的困境里出来。

静候花开。

四、谷底

2020年初,我入职小半年后,基本的业务逻辑已经熟悉了,各种版本计划和对接也逐渐轻车熟路。

心想着过一段时间就是春节了,能回家好好休息下,有时候躺沙发上伸个懒腰想想这半年的经历也觉得挺充实的。

最初是一页白纸,现在纸上勾勾画画,涂涂写写已经有不少东西。

半年下来有无数个第一:第一次写PRD,第一次做数据分析,第一次写策划,第一次做运营。

这一切光是数量上的增长,就能让人品味不久。

当然啦,半年来也有不少困惑和问题。

除了业务本身的问题以外,最让我纠结的其实只有一种问题:我做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用?这样下去会不会就是个工具人?未来在哪里?

这种问题的出现是周期性的,偶尔只会脑袋放空的时候会蹦出来,倒也不会很重视不会很焦虑。

就是像个小印记,总会在心里,时不时出来一下。

当然也有它大爆发的时候,比如某一段时间加班太多,或者心态有点崩。

比如有一次,那时候我在负责一个服务端的交互设计,接运营同学的需求搭建运营能力。

这里有必要说下我们的产品经理培养思路:产品新人来后要先接手交互和运营,交互从服务端开始,运营主要负责和业务相关的一些日常push安排、红点气泡计划这些,总之就是在流程上先参与进来,做一些基础执行的东西,把流程熟悉清楚。

这样的培养思路没有一点问题,问题就在最关键的执行上。

比如有时候只是一个简单的push,给XXX类型的用户发送几千万的push,就这么一个事看起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有时候能耗费你整整一天的时间。

好接下来就听我来讲讲,这他娘的到底他娘的怎么个麻烦。

第一步,内容的选择,要push什么给用户。

这一步要求你需要对产品的运营有一个推广计划,这个计划要求产品的不同模块要有数据,根据数据情况才能决定推广的时间、量级这些。

OK,关键点在数据的获取和对比,但尴尬的是当时的数据分析看板/取数平台没建设好,每一个数据都要提需求给数据分析师提数,有些数据还需要跨团队来获取,就要走流程提需求等排队。

第二步,圈用户,这个东西发给什么样的人。

这里要定义好push内容的标签,比如“孕妈”“大学生”“20到30岁”“安装了XXX”这样的标签,再复杂一点会要求“X天内没点击过XX的用户”,取这些用户群的交集、差集、并集等。

这里的难处在于几乎每一个人群,都要提需求给数据单独跑,每一个!单独跑!

而且这一个过程需要用到两套不一样的圈人系统,对接两个团队的数据分析师,

第三步,Push目标定好了,准备发出去了。

这时候要写push文案,准备五套,在push平台上先进行小范围AB test,点击率要过3.5%才能往外发,而且一般只在中午11点多和晚上五点多的时候发,这时候的push点击率最高。

这里是最恶心的,文案的撰写。

操作过几次以后你会发现正儿八经的文案,高端的文案,点击率都贼差,一旦五个文案点击率都不过,只能重新写重新测,每天就两次机会,最顺的流程就是早上测过了,下午就发出去,有一个不过今天就完蛋。

为此我们去搜过,学过push文案的撰写方式,除了极少部分内容在语言表达上有帮助,大多数教程都是教你怎么去模糊概念,做标题党,打擦边球。

举个例子:我现在要推广一个有便捷查话费的卡片。

  • 文案A:便捷查话费 轻松看余额
  • 文案B:你有一个话费清单待查看
  • 文案C:叮咚(*/ω\*)你有一份小礼物待收取

三个文案中绝对C的点击率最高轻松过线,A一本正经讲功能,需要的进,不需要的走。B带一点鸡贼,模糊表达,有些引导性无可厚非。C简直就是耍流氓,互联网诈骗。

明明一个好的功能,大家各持所需有需要的人用就好了,骗那些不需要的人进来干嘛。

但是行业不允许,竞争不允许,数据不允许。

各种压力下你只能去不断地试探底线去打擦边球,越不要脸诈骗性质越高点击率越高。

我曾经三次测试一共15个文案都没过,拖了两天没push发出去,最后不得不用沙雕文案发了出去。

我们甚至做了一些总结:带上“叮咚”“已升级”“颜文字”“注意查收”这种字样的点击率会高。

这一趟下来,不只是能力搭建不完整、流程太长导致的效率低下,让沟通和执行成本巨大。

有些业务(比如push)这样的,还能让你身心俱疲。

那时候就感觉超级难受,做事的效率不可控,结果又恶心自己,感觉自己就是个暴力分子。

并且当时非常搞不懂,为什么一个手机系统要去搞互联网那一套。

我们当时几个产品新人不止一次反馈过。

Push节奏缓一缓,不要为了追求数据牺牲了自己的调性。

工作强度适当缓一缓,有些事执行成本超乎想象,加班太多了。

好在是沟通顺利,放缓了push节奏,一周两次就可以,但加班太多依然觉得我们是效率问题。

当时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记得有一次我们联合起来写了一个ppt给团队汇报。

大意就是,现阶段流程复杂,执行耗时,事情太多,加班太多,扛不住严重影响生活。

结果ppt都没讲完就被大佬们怼的讲不下去,虽然有些建议说的有道理,但是根本的问题有二:

  1. 新人涉世未深,还抓不住描述问题的重点,甚至没搞清楚自己要争取什么;
  2. 上面的大佬不接触实际业务,很难体谅下边执行层的困难。

这是我第一次爆发式的对工作产生厌恶情绪。

特别是有一个周末,我来公司加班,写着我认为需求都没想清楚随时有可能重来的服务端策划,编着我认为毫无意义的运营文案,做着本来不应该占用休息时间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那天是我生日。

说句后话,之后的一年时间里,我也还在加班,还在熬夜做方案。

但是三生有幸,有一点不同,我认同现在做的东西,我为它骄傲。

所以现在看,当时的问题不出在执行成本和工作强度上。

我想起大学的时候通宵剪视频,和同学在宿舍一直剪到天亮,然后早上第一节课去大教室播放。

策划晚会,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去贴海报、拉赞助、布置现场。

玩赛尔达传说,一个星期没出宿舍门,黑白颠倒全在海拉鲁大陆做老流氓。

真正让我感兴趣的,认同的,喜欢的,想追求的,有使命感的,我绝对不会厌恶。

当然现在,站在两年后的今天看当初这些抱怨吐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觉悟:

  • “赛场没有垃圾时间”
  • “平行时空里没有任何无意义”

有很多人对这个概念有过不同的描述,我最喜欢的,也是接下来想讲的:无用之用。

五、无用之用,必有大用

20年大冬天的某天早晨,我刚走到地铁口,手里的包子还剩最后一口,导师来电话了。

他今天上午家里有急事不能来公司了,一会10点半有一个会议要我代表他参加下。

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会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我后续的职业生涯。

背景是这样的,正值年末很多内外部的团队都在总结合作关系,梳理下一年规划,负一屏的某大客户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来访。对方的级别很高,公司对公司级的沟通,会上除了我们团队的负一屏之外还有几个其他业务的小伙伴。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一个小时准备,代表一个月活上亿的产品去聊规划,面对的都是总监级别的大佬。

从接到电话到会议结束,不到3个小时的短暂经历,现在想起来是那么刻骨的深刻。

好像忘记了所有声音,我脑子里只有一幅幅非常具象、真实的画面。

嚼着最后一口包子坐上车,车里温度有点低。

司机好像起得很早,打着哈欠把电台音量调大一圈。

路上不堵,太阳正好晒到我这一边。

到得比预期早,我进会议室的时候里边空调还没开,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突然门被打开,几个人有说有聊地进来了,一下子会议室变挤了起来,空调被往下使劲按了几下。

我赶紧站起来拿起书包给别人让地方,感觉凳子不够用了。

PPT在一页页放,大家介绍的时候我扫了一圈现场,每个人都很有特点,身材高矮胖瘦不一,衣着有的随便有的很潮,有的气度非凡,有的满头大汗。

真想以后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啊。

上一个业务聊完,PPT上出现负一屏这三个字的时候,记忆开始变的有声音。

我站着,双手插在裤袋里,两只脚往前规律的一颠一颠,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说着、聊着、想着、看着。

如果这是电影,这里一定要上小提琴,用高音长响做BGM。

如果这是电影,这里一定要配当幸福来敲门主角走向街道拍手的那段。

因为接下来这十几分钟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自信和信念。

我突然发现:

面对自己的产品时,我能把每一个关键数据记得清清楚楚,我能把每一个问题点想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知道在这里要争取什么,要表达什么,可以妥协什么。我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想听什么,对方担心什么。

我从来没意识到,我居然对自己的工作这么了解,不只是对细节的了解,是对它前世今生未来的了解,我知道我们在哪,我们要去哪,现在的问题是什么,知道什么能改变什么不能改变,知道什么是要靠别人来改变。

这是由事情清楚、脑袋清晰、思维活跃所带来的愉悦。

在这之后的工作里,我时不时会想起这次经历。

它像一个巨大的聚光灯,把我之前的所有东西放在了聚光灯下面,给了我极大的自信。

我做过很多没有意义的事。

我曾抱怨某个版本短浅,没有价值,某个需求根本没意义;我曾吐槽某些方向不对;我曾痛骂某些人做事敷衍不负责。

以前我一直觉得很多事没有意义,这次经历让我庆幸做对了一点。

抱怨需求没有意义的时候,我们会想那到底什么需求才是有价值的,凭什么有价值。

吐槽方向不对的时候我们会去讨论到底什么方向对,决策者为什么这么定。

痛骂别人做事不行的时候,我们会警醒自己并思考,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我们做对了一点:绕过有无意义这个幌子,去直面问题,当下的事依旧执行好,然后去抬头看天。

改用贺炜的一句话作为本章结尾:

人生当中没有几件是真正有用的事,徒劳无功却是主旋律,但如何面对这些无意义的事却把人分成了不同的样子,有的人会追求短期意义而急功近利,有的人会珍惜每一次际遇。

真正的成熟并不是追求价值和完美,直面缺憾才有能力静候花开。

无用之用,必有大用。

六、山

时代的一粒尘,放到个人面前就是一座山。

19年末20年初,我刚经历完上边讲的这个高光时刻,正对以后的职业生涯充满期待和信心。

20年3月份,公司组织架构调整,我所在的产品组全部划归交互。

我所有既定的期待、规划、职业生涯,连带着曾经骄傲的成绩。

轰然倒塌。

这是一个极其难以接受的现实,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的我不停地找人聊,找人问。

我找当前的leader问,还有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我找继续做产品的leader问,有没可能带我一起走;我找上边的老板聊,这意味着什么代表什么,转交互后要干什么,我没想明白;我找和我一届的同学聊,都刚毕业半年,眼里都是难以置信,眉头上都是担忧焦虑;我找从产品转过交互的同事聊,找从交互转产品的同事聊,希望能抓住一点思路。

这件事从小道消息,到成事实,只有两天,48小时。

结果也很简单,要么离职要么转岗,没有选择权。

我脑子一片空白,头疼耳鸣,我第一次不知道未来在哪,第一次发现未来不可控。

我在办公室发了半个小时呆,4点半,背包离开了公司。

以前看这栋楼,是楼。

现在看这栋楼,是山。

今天时间不多了,剩下的每一分钟我都要留给自己,明天要么明明白白地留下,要么明明白白地走。

回家后我在沙发上躺下,试图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为什么当初我选择做产品经理。

因为这份工作是我热爱的,是我深入了解过的,我好像前20年都在为这份职业做准备,我好奇每一个领域,我喜欢研究用户,我希望改变一些东西,我喜欢在各种困难和挑战中冲在最前边。

那么交互呢,我从来没学过设计,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全空白的领域。

况且听说过 @福大沉芮d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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