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正变成淘宝的深夜社交生意
编辑导语:睡眠经济近来也成为讨论热点。随着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睡眠问题似乎愈发严重,“哄睡师”这一冷门职业的热度也在逐渐升高,深夜寻找睡眠的背后可能投射出了人们的深夜社交。与此同时,当这一冷门职业兴起时,“哄睡师”这一工种的行业规范仍需继续探索。
正如淘宝店主小七所说,你睡着了我挣谁的钱,从众多相关APP产品导向来看,都是在哄睡师这里虚晃一枪,转头走向了深夜社交。
自从淘宝发布2020年十大冷门职业之后,“哄睡”一词反而热度逐渐升高,哄睡师也在逐渐成为热门职业。
这是一个“贩卖晚安”职业,哄睡师通过聊天、念电台、互听呼吸声等方式帮助失眠者放松心情、引导入睡。事实上,哄睡师除了服务那些在深夜无法入眠的人,也服务一些需要陪伴的人,或者说后者才是他们的客户主体。
在淘宝、抖音等平台搜哄睡师,搜到的除了ASMR舒缓类音频,还有打着色情擦边球的女主播。这意味着哄睡师一边在成为失眠者的救命稻草,另一边也在消耗着失眠者的时间。同时还有永远也禁止不了的“软色情”。
哄睡是假,利益才是永恒的驱动力。
一、年轻人真的需要哄睡吗?
睡不着似乎已经成为了当代年轻人中的普遍现象。
“要知道当代年轻人睡觉有多难,看看凌晨两点的B站直播间就知道了。”在国企工作的小刘如是说。
在凌晨两点打开各大平台的直播间,内容基本一致——以主播和主播之间以及主播和粉丝之间的一些闲聊为主,“有时候也会有一些ASMR的,其实都做得很一般。但是在形形色色的直播领域已经算是高端的了。”小刘说自己也算是半个二次元玩家。
小刘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看直播完全是因为睡不着,她已经有近一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刚开始是工作压力大,后来发现自己已经逐渐成为一种习惯之后,发现自己即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然后睡不着又会接着变成一股焦虑情绪压在你身上……”
在尝试了多种方法均无效果之后,小刘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找到了哄睡师,“我也没抱太大期待,就是试一下。”再后来,每当睡不着又找不到事情做的时候,小刘就去找哄睡师聊天。“人在极度焦虑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对于金钱也没有感觉。”小刘说自己也不知道在哄睡师身上花了多少钱,反正很多。
“其实除了声音稍微好听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相比之下,我更依赖中间的陪伴吧。”小刘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我愿意下单就是在睡不着的时候能有个人说说话。”
陪小刘聊天的哄睡师是一个新媒体从业者,26岁,做哄睡师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白天的时候正常上班,晚上就做哄睡师陪别人聊天。这名哄睡师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主要以工薪阶层的年轻人和学生居多,“很多来找我们下单的并不是真的想要睡觉,只是希望找一个倾听者。”
二、哄睡是假卖课是真
怀着好奇的心情,智商税研究中心也在淘宝和闲鱼搜索了一下哄睡师。
事实上,相比哄睡服务,淘宝上“教你成为哄睡师”一类资料售卖和教程的商品更为众多。闲鱼上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番景象,搜到哄睡服务的商品之后查看主页,以大学生为主,当问及收入和个人信息,立刻表示不可以透露,显然和淘宝哄睡师相比业务并不是十分熟练。
智商税研究中心在淘宝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二次元的店铺下了单,接单是一个声音甜酥的女生,名字叫小七,小七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哄睡只是业务中的一小部分,来下单的大部分是陪聊,很少有真正想要被哄着睡觉的。
智商税研究中心通过调查发现,淘宝哄睡店铺服务都是一致的,哄睡师被分成三等,价格从20元到200元不等。另外,几乎每个店铺都会有一个首席哄睡师,首席哄睡师的客单价一般都在200元/小时以上。
如果觉得第一次“哄睡”服务没有效果,甚至还能申请“售后”:由另一位“哄睡师”免费再提供一次“哄睡”的服务。倘若“助眠”的效果佳,用户可以选择“包月”服务,“首席哄睡师”的“包月”费用甚至可以高达两、三万元。
小七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自己是和一个男性朋友一起开淘宝店,各自负责一半业务,每个月的收入在两万到五万之间。另外,他们还帮助其他人做哄睡淘宝店,从淘宝开店、运营到店铺开业可以全部负责,每个店铺的费用是1000元。
三、无法摆脱的软色情
哄睡师这个职业最初是来源于ASMR,什么是ASMR呢?
ASMR意为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特指人体通过视、听、触、嗅等感官上的刺激,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部位产生的令人愉悦的独特感受,它最常被引用的简单解释是“颅内高潮”。
由于ASMR的滥用,这个词逐渐被公众与“软色情”联系到了一起,后来B站也迫于压力将这个词封禁,目前在B站搜索ASMR已经搜不到任何内容,但是搜哄睡师,还是能够找到很多ASMR制作者。
一个自称是ASMR外围人士的爱好者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淘宝哄睡师其实都是非常初级的ASMR,大多数哄睡师对于ASMR是知之甚少的。后来会有一些ASMR在哄睡的名义下继续做,大多数专业的ASMR其实是有点看不起哄睡师的,相反,有很多不懂ASMR的开始涌进来学一点点技巧然后开始提供服务。
智商税研究中心试验性地在淘宝搜索哄睡师点了几单,发现确实都是以陪聊为主的服务,很少遇到比较专业的ASMR工作者。
小七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做一个哄睡师店铺最难的地方其实并不在于ASMR技巧,而是要“情商高一点就可以”,就开店本身而言,技术不是问题,前期投入会比较大,她是用了三个月才回本。
此前,就有多家媒体报道哄睡师打软色情“擦边球“的问题,智商税研究中心在点单体验过程中发现,其实打擦边球是不可避免的。对于一些比较大的店铺,通常是有一个店主“坐镇”来处理客服问题、流量运营,以保证店铺的正常运营以及获得淘宝的流量推送。
一位店主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自己的店已经被封了7、8家了。店主负责“揽客”之后,会根据顾客的喜好,比如御姐音、萝莉音,然后分发到下面全职和兼职的哄睡师。哄睡师的收益是按照时间来进行计费的,然而哄睡师并不是十分在意聊天的内容,只是想要增加“哄睡”时间,如果顾客有意打擦边球,则很容易为了延长时间而滑入软色情。
同时智商税研究中心发现,不少哄睡师其实是背有贷款的,上述店铺的一名哄睡师在下单后的第三天就在朋友圈晒出了一张在滴水贷5200元的贷款截图。
四、哄睡经济的泡沫背后
加班的西二旗、美妆灯下的百子湾、酒精和噪音的三里屯,在任何一个人口超过1000万人口的城市,最不缺的就是睡不着的年轻人。
据中国睡眠研究会调查显示,中国成年人失眠发生率高达38.2%,意味着超过3亿中国人有睡眠障碍。
今年三月,阿里健康基于天猫医药平台相关数据,发布了《睡不着报告》,报告显示国内失眠问题年轻化加剧,其中有六成以上为90后、00后,更有三成失眠者为放下手机才能睡的“假性失眠”人群。
换言之,或许有上亿年轻的失眠者饱受“失眠症”困扰,正因为市场规模庞大,除了电商商家之外,更有不少企业、创业者盯上了“哄睡”相关的业务。
在应用市场里搜索“哄睡”之后,智商税研究中心发现“小睡眠”、“耳萌“、“甜味陪伴”等多款与助眠、哄睡相关的APP,在苹果应用商店,“小睡眠”仅仅评论就超过了2.9万。
在喜马拉雅、蜻蜓等主流播客平台,也将助眠放在了显眼位置。
在上述APP中,很多都内置了类似“哄睡师”的相关服务,比如树洞、虚拟恋人等等,一位资深互联网观察者对智商税研究中心说,从大多数声优类APP的产品导向来看,这些APP聚焦点在于在于深夜深交,而非睡眠经济。
前文提到的淘宝店主小七也告诉智商税研究中心:“我们压根就不想让客户睡觉,你睡着了我去挣谁的钱。”在钢铁森林之下的千万人口城市,永远不缺睡不着的人,在无数个庞大的城市居所和平面的互联网,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APP和互联网能帮你的,只是帮你找到另外一个睡不着的人。
智商税研究中心在采访中发现,其实下单哄睡师的人和哄睡师本就是相似度极高的一群人,今天睡不着的你,明天也可能是我的哄睡师,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只是在孤单的时候找到一点慰藉。哄睡师刚好在那个时刻成为了那个“情商在线”的倾听对象。
实际上,所谓哄睡师不过是睡眠经济下从普通陪聊中细分出来的职业“工种”,要成为一份专职为万千失眠者提供“助眠”服务的职业,还需要很长的行业规范之路。对于资本市场来说,哄用户睡觉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正如淘宝店主小七所说,你睡着了我挣谁的钱,从众多APP产品导向来看,都是在哄睡师虚晃一枪,转头走向了深夜社交。
(应采访对象要求,以上提到人名均为化名)
作者:十年打渔,编辑:丽雅,排版:天宇;公众号:智商税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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