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片的高潮时黑屏,于是你从黑镜中看到自己
当记忆一直存在
微博上有个存在了5年的用户叫@逝者如斯夫dead,他每发一条微博,便意味着一个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他2200多个关注,都是已故的微博用户。
微博界面
他的1000多条网上入殓性质的微博里往往都会@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逝者生前的微博账号。
点进去,你就能看到这个人在网络上的最后状态定格在哪里,和TA的几百、上千条的喜怒哀乐,和现实中的告别不同的是,一个个用户的状态更新往往是“戛然而止”。
4前年还有一个抑郁症姑娘离开这世界,她的微博名叫@走饭,通过皮皮时光机发布了最后一条微博,2014年留言是24万,现在留言已经52万。
走饭的微博
她留下了1800多条微博,每天都有很多痛苦的人到她的微博下留言,陪她说话,求也带走同样抑郁的自己。
生命、世事的太多无常,往往不能在网络上最终展示出来,很多账号只是突然不再更新,用一种更戛然的方式宣告生命的离开。
很多人离开这世界,并不能留下长久存在的东西,即便有,我们也不能从中解读出过多的意味,但大抵会在网络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生活履历,一个被恰当选择展示出的自己。
和日记等方式铭刻记忆不同的是,这些记忆不但图文并茂、细碎而全面,而且不完全是私人性质的,它带有一种和世界交流的属性,我们也通过它展示的形式来认识它背后的生命,这份记忆从来都是“合谋性记忆”。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生命也戛然而止,我们在豆瓣上标注的电影、书籍,阅读它们时的心情;我们在半夜空间、朋友圈留下的痴人呓语;在微信里发给别人的语音、邮件里留下的记录……都会证明我们曾经真的存在,但这些东西,对在乎我们的人而言,是一笔财富还是一笔记忆的负担呢?
由于科技的作用,从历史意味上来说,我们是彻底丧失掉参照的一代,不信但看20岁的人和10岁的孩子,童年记忆已经悬殊的马里亚纳海沟。
黑镜
最近被热议的英剧《黑镜》是一部风格凌厉的黑色惊悚电视剧,它所有的故事都以信息科技的未来可能的走向为背景,向我们展示了未来的高科技给人带来的切肤的难堪、恐惧、孤独、无奈。最令人可怕的是,与其说它是在聚焦未来,不如说是以一种过滤、夸张的方式展示了我们被网络、电子科技伴随的每一天。
很多桥段,均关乎记忆。
S1E03里,人脑里都装置了记忆芯片,它会记录下你生命中所有的片段,你再也不会遗忘。每个人也都有一个开关,可以自由地调度所有的记忆片段。
当你想推测别人对你的态度时,也可以一遍遍地回看、放大别人的嘴角、细微的动作。 但当夫妻两个做爱时,他们不是爱抚亲吻,而是双眼麻木地抽取以前的记忆。
剧照
丈夫怀疑起妻子对自己的感情,于是一次次地回放着相关的记忆条分缕析,直到对方崩溃。但对方离开了,她留下的记忆还是不停地闪现,让他无法释怀,记忆从未显得如此沉重。
彻底忘记过去没有未来,但沉湎在记忆里,同样没有未来。
S2E01里,沉迷于网络的丈夫因车祸去世,朋友推荐给妻子注册一个软件,这个软件会分析生者在网络上留下的所有痕迹,进而演算出一个being,它可以以逝者的口吻和你聊天,等系统升级,甚至可以和你打电话、以一个复制体出现在你面前。
在很擅长自愈的人类记忆面前,如果不是依托信息科技储存的记忆片段,我们可能早已慢慢淡忘离开我们的朋友的容貌和声音、所思所想,从中释怀,开始新的旅程。
但如果还存在故人的声音、故人的形态,它确确实实存在时,想念的人总会忍不住去聆听和观看。
就好像一个网络用户离开后,账号留下的近乎无法抹去的痕迹、空间里提醒着你的“好友生日”、一不小心就同步出了已经删去的照片……它们像一个无形而庞杂的坟茔,一旦忽略页面下面的年份,你便会以为对方还在,因为对我们而言,别人本就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着。
你知道它存在,所以你总会时不时地回头去看。但又像毒品一样,它可以缓解一时思念的痛苦,但吸食的人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对着冰冷的机器、对着伪装出的“丈夫”,太多蛛丝马迹无非更让我们意识到一个似乎还鲜活着的生命已经离开、自己孤身一人的事实。
生离死别是如此,爱情、友情也是如此——我都要记不得你的样子了,无奈还记着你的微博账号。
你会是哪个终有一天忍不住去翻阅的人吗?
当记忆转换了形态
人是一个行走的记忆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来自于对记忆的解析,我们带着不同的记忆片段,决定今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网络、信息体改变了记忆的保质期,改变了记忆的形态,改变了储存和提取记忆的方式,我们贪婪地把事实无偏见地储存,储存起来的记忆也不会随着年份而变形、消失,我们让机器保存下来的记忆来支配今日的自己。
《黑镜》S2E02的《白熊》这集,又夸张地展示了人类热衷于记录的病态,《白熊》里的人,像疯子一样时刻不停地拍摄,拍摄杀人现场,对所有暴力行为无动于衷。
记录吧
从何时就餐、旅行、团聚的全部意义变成了记录,我们似乎是惊恐于忘记一切而不停地记录、拍摄,当看着一堆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照片,我们不会意识到有些记忆根本从未被我们感受到,却把这些陌生的照片视作记忆的一部分。
科技究竟是剥夺了我们的记忆,还是还原了我们的记忆,或者赋予了我们记忆?
如果,一份系统的记忆就是一个生命?
现实世界中的孤独究竟是不是一种悲哀?
如果你不用手机,会发现人类已经无聊到惊人的地步:所有人呆呆地坐着,像是一整天什么都没做,人的个性色彩,人的可能都被深深地藏匿起来,世界平庸到几近昏暗。你会像一个农人看着自己再无法了解的孩子一样发出疑惑:整天对着那一个小块块有什么意思。
黑镜
但没有人会怀疑,“行尸走肉”此刻正有着千姿百态的心情,开心、自傲、懊恼、心花怒放,或者还是无聊。我们的生命的独特特征,乃至于感情,都荒谬地慢慢转移到了那块铁方方,用各种方式:记录、操作、选择和交流。
网络世界的交流变得如此廉价,我们再也不会孤独了。
但一旦脱离这个记忆体,现实世界中的孤独感立刻围攻的人几近喘不过气来,一个空间里一千个人在一起,是一千份独自的热闹。
网络越发达,我们的确会越孤独。
问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抓心掏肺的孤独,是不是可以被放到无关紧要的位置?现实中的亲近一定比网络中的亲近更可贵?当现实中的孤独可以被我们轻易地用一种虚幻的热闹结束掉时,是不是还需要去拯救?
当我深深地觉得答案不是可以被言之凿凿地说出并让所有人信服时,悲凉的雾也无可救药地扑来了。
我们注定要在把记忆转移到机器的过程中越来越孤独。但很多时候,它甚至并不会,再被吸食着毒品的我们察觉到了。
文/刘小流
关键字:产品经理,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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