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最狂的风，最静的海

2017是国内互联网自媒体与短视频行业深度交融且白热化的一年，也是快手App处于舆论风口的一年。

在平行又交错的屏幕与现实中，内容生产者忙于宣告自我，生活的夸张和写实被不断融合释放，激发又吞噬着一波波猎奇者的荷尔蒙，达成野蛮的流量收割。人们的认知被不断击碎重建，对原世界既相似又不同深感惶惑，却又欲罢不能。

面对近日的各路声讨，快手团队依旧保持特立从容，正如快手CEO宿华所说：「 快手从不试图改变这个世界，它要做的是记录这个世界 」。

从2011年3月GIF快手正式发布到2017年3月获腾讯领投3.5亿元D轮融资为止，快手注册用户4亿，日活用户4000万，估值近30亿美元。低于1分钟的短视频功能设定，由于不受时间及地理位置局限，很好地满足了用户碎片化的阅读需求。界面内容瀑布式陈列简洁，下拉式刷新符合主流用户操作习惯。喜欢、分享、评论等社会化传播功能符合用户的炫耀猎奇等心理，为内容消费者搭建起信息获取与娱乐消遣的生态闭环。

寻找自发秩序需追问个人理性

依托机器算法技术驱动的产品逻辑，达成去中心化的UGC内容生产机制，实现热门排行即点击（赞）量多少的产品功能设定，这等同告诉用户：你可以主动索要鲜花掌声，也是双击666、老铁没毛病等一系列快手味儿网红词的客观产生逻辑。

去年张一鸣在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坚持说今日头条不会也不需要设立传统意义上的总编辑，认为不干涉可能是对内容最好的管理。随即人民日报发表评论称：算法主导的时代，更需要把关、主导、引领的“总编辑”，更需要有态度、有理想、有担当的“看门人”。在这一点上，快手的观念与今日头条如出一辙。但若将问题进一步聚焦：如何将个人知识导出直至建立起的理性自由秩序上，就显得苍白薄弱很多。而今日头条的主要内容表现形式与社会化传播的层面与快手存在本质区别，快手所倡导的由个体角度出发所构建的秩序并不理性，或者说一种事后理性。

快手与同类短视频产品的差异化还体现在产品的关键行为与用户的情感联结上。乌合之众告诉我们：个体一旦融入群体，他的个性便会被湮没，群体的思想便会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与此同时，群体的行为也会表现出排斥异议，极端化、情绪化及低智商化等特点。

在高晓声创作的《陈奂生上城》小说中，对主人翁陈奂生运用精神胜利法达到心理平衡的内心世界描写可谓传神：

「当结账时，听说只睡一晚就要五元钱后，他大吃一惊，进而忿忿然，在房间大搞“破坏”。忽然心里一亮，拍着大腿叫道：有了！他想到此趟上城，总算有点自豪的东西可以讲讲了。试问，全大队的干部、社员，有谁坐过吴书记的汽车？有谁住过5元钱一夜的高级房间？他可要讲给大家听听，看谁还能说他没见过世面瞧不起他，晤！」

相比之下，去中心化、自发秩序导向必然会承担更大风险，大V流量模式则能相对实现秩序的良性管控。与斗鱼美拍牵手明星大V主打游戏赛事，抖音最右定位娱乐有趣不同。快手用户群体更偏重于二三线城市和农村地区，主要用户群体收入中等偏下，人们相拥在快手这片缺少施肥除草、灌溉驱虫的土壤上，要么猎奇，要么获利，「生吃活吞、鞭炮炸裆、坟头蹦迪、搔首脱衣、喊麦直播」等贪财、好色、好吃、懒做的低俗内容成为打开快手App后的大概率事件，每个用户都在“看不见的手”的引导下促成低俗内容背后的个人利益最大化。而这，是否也与官方并无明确商业引导有着直接关联。

制度革新并不一定带来真正意义上的改变，变革的第二天永远比第一天富有挑战

如快手团队近日所说：生活没有高低，每个人都值得被记录。而记录过的内容就具备传播性，传播，就需对过程和结果负责。

在低俗内容监管上，快手团队是有一系列动作的。如每个内容单元的投诉举报功能、16年12月成立的快手社区自律委员，成员包括在快手官方登记身份证的用户、资深专家学者与特邀行业机构以及平台自身的图像识别算法等，而面对长时间形成的独特气候差异，这只是开始，也明显不够。

《权力的游戏》第六季中，龙母丹妮莉丝在解放奴隶制的弥林城后取得了空前的军事储备，但她并没有马上渡海复国。因为被解放地没有形成有效的新社会秩序，这体现在先解放的阿斯塔波和渊凯很快又实现奴隶主复辟；后解放的弥林奴隶完全不知道生活的存活方式，大量提出要回到原本奴隶生活的要求。这促使丹妮莉丝开始了异常艰巨的治理过程：即拿出特定时间来缓冲平衡理念习俗与政治现实的思想冲突，逐步建立起具化的法律与社会程序并严格监管遵行，配合提利昂的宗教产生足够的社会舆论。最终，一个非奴隶制的社会秩序终于稳定建立起来。

不是人类驯化了小麦，而是小麦驯化了人

《人类简史》中，大约1万年前的农业革命，一直以采集打猎为生的人类开始大面积的种植小麦，导致短时间内出现大量腰间盘突出、关节炎等疾病。最重要的是谷物做主食，使得人类的营养匮乏，儿童死亡率居高不下，人类的生存质量大幅下降。最重要的是看天吃饭，一旦发生涝旱灾害，随之而来的大规模饥荒往往导致数百万人的死亡，而土地也变为人类得赖以生存的根基，成为人们频繁为之血腥厮杀、暴力、战争的主要原因。这从人类角度看，好似人类驯化小麦的过程，若反过来从小麦角度来看，其实是它驯化了我们。在快手这片土壤中，会不会因低俗内容的量变引起质变，产生与众多内容消费者足够的强情感关联，致使失控面临丢车保帅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认知，是一场不断击碎后再重建的过程

接受允许不同声音的存在本就无可厚非。但我很难理解，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客观主体行为进行主观批判的行为，这样的鄙视链显得浅白也荒谬。知乎热帖「快手，为什么惹人嫌？」这句话过于笼统且具有引导争议性，很吃瓜。不如改成：「快手，什么人惹嫌？」毫无疑问，单从传播问责这件事上，快手团队就不能只是一名自由平等主义旗手的姿态。

金钱，推动着社会产业发展的巨轮也使人遭受奴役。经济不断发展成长，吞噬着他所看到的一切，而且成长的速度叫人完全赶不上。同样，快手事件背后也藏不住一份客观的社会事实，逻辑同：若没有社交软件，他们是否也会找寻其他约炮机会？若没有王者农药，他们是否也会找寻其他替代游戏？

演化的基础是差异，而不是平等。自媒体时代，公号、问答、直播等，都是这片海上的一条航线，来往船只无数，最大程度的去粗取精，低俗内容的上下游链条就会断裂。

就像在既不重合也不相交的平行世界里，同一铁轨上的两列火车先后疾驰而过。

而快手，只是一个缩影。

作者：姚团团

关键字：产品经理, 业界动态, 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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